书声陆莹菲表弟
2017-5-31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次表弟
作为80后的独生子女,我们是没有亲兄弟姐妹的,所以,很自然,表弟表妹,表哥表姐,变成为了我们口中的哥哥姐姐,弟弟妹妹。
我很有幸,有三个表哥,且都比我大十岁左右,五个表姐,最大的那个只比我妈妈小几岁,另外就是一个堂妹,两个表妹,加一个表弟。这些是直系的,还不包含家族里其他的。
因为是家里最小的(爸爸那边),又因为是家里最大的(妈妈那边),所以我天生有种优越感,我可以在比我大很多的哥哥姐姐前撒娇,也可以在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弟弟妹妹面前显示我的威武。于是乎,我那个唯一的表弟,就成了被我威武的最大牺牲者。。。
表弟,是大妈(妈妈的姐姐)唯一的儿子,比我小13个月,他是我青梅竹马的情谊,也是从小被我压到大的缘分。所谓长兄如父,长姐如母,所以对于我给与的“威武”,他似乎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与反抗。又或许是习惯成了自然。只要我们一起,他永远是我们几个的搬运工兼保镖,他那一米八十几,两百来斤的个头,加上我和小妹妹那张嘴。。。足以赶走所有想欺负我们的人,所以,这个组合一直是所向披靡,勇往直前,无人敢挡的。于是,在我的心里,表弟变慢慢的成了那个经常被我挂在口中的人,说起他,时常带着的那种骄傲,而他也很习惯了对他的姐妹们,如大男子主义般的保护,有时甚至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。
岁月如梭,从蹒跚学步,到为人父母,我们都参与了彼此人生中最美好最经典最难忘的一刻,而在我的心里,表弟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男孩,会跟我抢红裙子,长筒袜来穿,会可怜兮兮的问我说可以不可以把鸡骨架留给他,会很得意地给我看他养的蝌蚪变成的青蛙,却永远带着一种含糊的口吻,跑到我面前,大声的叫我“大姐姐”。。。
这些美好的往事,如果没有5月31日早上那通电话,我只会觉得好笑与好玩,可是改变往往就是很突然的到来。
5月的早晨,阳光是明媚的,却又带着刺眼,让人期待的,又略微带着讨厌。出人意料的是,Agnes却起了个大早,而那通电话几乎是与Agnes同时来的。我不知道大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,只知道妈妈在啊了一声之后,紧张的把电话交给爸爸,或许是起的太早,人还处于睡梦状态,在爸爸稀里糊涂的结束了电话之后,我仿佛听到感冒发烧,心痛,心梗这些字眼。。。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关系,所以对这些字特别敏感,立刻详细询问了爸爸电话的具体内容,或许是被我突然地严肃吓了一跳,也或许是爸爸的梦被我打断了,大家这才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,我们开始慌了,甚至是害怕,我突然想到,万一。。。那小侄子怎么办?弟妹怎么办?当初结婚时的承诺呢?谁来完成?他妈妈怎么办?他的那套新房子,还没有装修,他的梦想还没有开始,他的保险好像太少了。。。
于是,家里电话,手机开始不断拨进拨出,确认事件的具体情况,病因,联系医生等等。。。而同时我也手忙脚乱的伺候Agnes洗漱,吃饭,穿衣,上学。。。正准备出门下楼前,电话再次想起,那是一听信息确认的电话,人,医院的抢救室了。。。
我几乎是双手颤抖,双脚无力的抱着Agnes下楼的,一路上,Agnes好像也知道了事态的严重,异常的乖巧,压抑着心理的不安,送完Agnes,不管不顾的叫了黑车,一路上连闯带骂的抢了几个红灯。。。
医院楼下,脚步还是没有恢复以前的平稳,仿佛更抖了。。。一路询问,一路摸索的找到心内科病区,我几乎是抛弃了原有的礼貌和一贯的淑女,不顾护士小姐是不是还再开晨会,拉着一个就问病房,而且态度非常的不好。。。
突然传来妈妈大声的呼叫,原来人在CCU,重症病房,2床,在冲到房间前,我还是稍微停顿了下,因为刚刚在车上,妈妈已经哽咽了,我为了不让她影响大妈一家人的情绪,严厉的告诉她不许给别人看到她那个哭过的脸,因为站在病人的角度,身体和心理不能同时受到打击。。。
大概一秒钟的调整,我冲进了房间。。。
偌大且白的CCU,一半的床位是被占据的,而我一眼就看到了表弟,因为那个大高个儿,挤在那个小小的病床上,显得极不协调,再一次听到那声熟悉却又含糊大姐姐,心好像平静了点,但是看到他那满脸的胡须,惨白的脸,全身捆绑了各种机器和点滴,再一次的提醒了我,在不久前,他被抢救过。。。
医生正在检测心电图指标,通过简单地询问之后,我们被告知现在情况危急,心脏酶的验血指标超标几百倍,需要做心脏造影术,因疑似大面积心梗。
我面带微笑的来到表弟的床前,用比平时温柔几千几百倍的声音,轻轻的问他,你怎么了?没事的,还是那粗粗的,并带着嬉笑的声音。。。
我没事的,我马上就出院了。。。他开始回嘴了。
为了等待医生的确诊,我推掉了今天所有的客户与安排。我想至少我在,他可以不用孤军奋战。至少我们在一起说说话,可以减轻身体带给他的痛苦。所以说,想的永远都是美好的。。。不一会儿的时间,疼痛又伴随着而来,似乎没有减轻的意向,医生又一波波的来,心电图,点滴,药,又全部重新上,我们在旁边看着,不敢说话,连呼吸都是极慢的。。。
医生,没啥吧,我轻轻的问
有啥的!!!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我不敢出声了。。。有种说不出的害怕。。。
过了一会儿,有位医生来告诉我们关于需要做造影术的一些注意事项,以及签字。。。她慢慢的递上了需要签字的单据,数张。。。
“病危通知书”?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???我疑惑的看着那个小医生。。。
因为病人现在的情况还是有点严重的,所以。。。你们,要做好准备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看着大妈默默的签字,字迹有力,却略带颤抖。。。
一个上午就这样,在医生的抢救中过去了。。。人,也暂时稳定。。。
医院大门,深呼吸一下,外面依旧阳光明媚,仿佛已经拂去我们刚刚内心的痛苦。。。
时间在我们几个人的忐忑中,过了晚上八点,饭后,朱先生开车出门,想着如果真的度过危险期,那今晚或许大家都能睡的安稳,可是车子还没开出小区的时候,妈妈的电话来了,理由很简单,医生又发了一张病危通知,而且情况比上午危急得多。。。
医院,找到大妈,知道人刚刚被送进手术室,但我还是属于颤抖中。。。为了不让她发现我的不安,我颤颤巍巍的跑到走廊打电话,询问类似的情况,上网查资料,然后再故作镇定的回到手术室门口的等待区。。。
这半小时像一个世纪的那么长,在一种焦虑中,门慢慢的打开,医生,我感觉他像带着天使的光环走到我们的面前
诊断最后被定论为病毒性心肌炎,伴有血管斑块,但是仍具有危险性。。。
回病房的路上,我看着躺在床上,脸色非常白的表弟,突然发现他已经不是那个小男孩了,可是,我依旧还是看到了那个曾经的小男孩的身影,有些无助,有些彷徨,又有些孩子气,让人好气又好笑。。。
表弟还是用他那特有的粗粗的声音跟我述说造影术的过程,还有他和医生开的玩笑。。。我无力的笑着,陪他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话,然后一起询问医生那些奇怪的问题,再讨论一下中东的局势。。。
午夜12点,我们带着医院,因为,我们还记得医生说没度过危险期,那么根据以往的经验,今晚其实很危险。因为就连不可以陪夜的CCU,也同意家属可留一人陪夜。。。
我记得,晚上,弟弟跟我说的最深刻的一句话是,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啊。。。是的,的确是他人生第一次,经历如此疼痛和折磨,但是这样经历,也几乎把我们带到了痛苦的边缘,那种害怕听到电话声的心情和恐惧,久久不能离去。。。
第二天晚上,我到CCU病房探望,被告知人已经熟睡了,为了不打扰他休息,我在窗口看了几眼,那个高大个儿的身影,那个曾经只会跟在我后面要裙子穿的小表弟,那个我们曾经的保镖兼搬运工,那个有时也会大声吼我的男生,那个曾经被我压榨到不说一句话的小可怜,那个会开着宝马得意地来接我的司机,那个口口声声说我们三姐妹是像巫婆一样的人,那个结婚时,意气风发,初为人父时,幸福满足的男人,如今安安静静的睡在那个小小的病床上,身上都是管子和线。。。
我突然发现,原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把我们带过了三十年,走过了少年的青涩与狂妄,开始逐渐步入中年的平稳,肩上背的已经不是当初的嬉笑怒骂,还有更多的承载与爱的责任。是的,他长大了,我们都长大了。。。虽然我们之间还是儿时的相处方式,虽然他还是我唯一的表弟,那种血缘之间的关系,那种亲人之间的链接,就好像一条无形的拉链,牵动着这上面所有的人。。。
三周后,表弟康复出院,但是仍然要修养半年,并坚持吃药,打针,我们悬着心,也落了地,大家用一种玩笑来回味当初的紧张。。。我记得曾经在术后,问过他,害怕吗?紧不紧张?其实答案可想而知,他怎么会害怕兼紧张,那不是大男人做的事。。。
我知道,小表弟长大了,从一个姐姐的跟屁虫,到一个家庭的顶梁柱。但是,从一个长姐的角度,一个亲人的角度,他依旧是我那个顽皮捣蛋的弟弟,依旧,依旧,需要我们的保护。。。无论在什么时候。
文:陆莹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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